山雾裹挟着潮湿的水汽爬上车窗，林悦将额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。七月的热浪在车厢里翻滚，空调出风口喷出的冷气却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她缩了缩肩膀，后背撞在座椅靠背上——这辆面包车连后排都挤满了人，连根手指头的缝隙都找不到。

窗外的柏油马路像一条发烫的铁轨，远处传来货车轰鸣的闷响。林悦总觉得那些声音是从骨缝里钻进来的，震得太阳穴突突跳。她摸了摸脖子上那道青紫的牙印，指尖划过时还带着刺痛。

"喂，让让！"有人拽了拽她的头发，林悦这才惊觉自己整个身子都压在前排座位上。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，后脑勺撞上车门时，看到驾驶座旁那个穿灰白工作服的男人转过头来。他皮肤黝黑，颧骨高得能硌死一只耗子，嘴角叼着半截烟头，眼神像老鹰隼。

那双眼睛让林悦的后背瞬间冒出冷汗。她慌乱地整理着衣领，指节不自觉地扣进掌心。窗外的风景越来越模糊，连绵的青山像被墨汁浸染的宣纸，蜿蜒的山路在雾气中若隐若现。

二、试探

木屋建在半山腰，三间青砖房被竹篱笆圈起来。推开门时林悦看到厨房里飘着热气，灶台上的砂锅咕嘟咕嘟冒着泡。做饭的是个穿灰布衫的男人，后背宽阔得能躺下两个孩子。他听到动静也没回头，只是用筷子敲了敲锅沿："坐。"

林悦在竹椅上落座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。她把掌心贴在桌面上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。这间屋子比记忆中窄了三尺，窗外的山雾把整座房子裹成一团，连呼吸都带着潮湿的腥气。

"你还是爱出汗。"男人终于转过身，嘴角叼着的竹筷在砂锅里搅动，酱汁溅得到处都是。林悦看到他袖管卷到肘弯，结实的肱二头肌在阳光下泛着光泽。窗外的山雾忽然散开一线光，正照在他的喉结上，像凝着一滴水银。

砂锅端上来时，浓香扑面。林悦夹起筷子时，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。男人坐在她对面，筷子尖戳着豆腐块，动作慢得像在绣花。屋檐外的雨滴打在芭蕉叶上，发出沙沙的响声。

三、失控

雨下得更急了。林悦听见屋檐的水帘被风撕开豁口，雨珠像断了线的银珠子往院子里砸。男人突然扣住她的手腕，力道大得让她骨头咯咯作响。他把她的手按在松木桌上，指节泛着青灰色的瘀痕。

"你到底来做什么？"他的声音闷在喉咙里，像被火烤过的铁板。林悦感觉他的呼吸喷在耳边，带着砂锅里煨过的酱香。她抬眼看着他喉结滚动，突然想起十六年前那个夏天，他就是这样把她按在祠堂的木梁上——

窗外的闪电把整间屋子照得雪白。林悦看见男人眼眶里的血丝，像蛛网一样密密麻麻。他低头亲她时，牙齿硌得她下颌发麻，雨声灌进耳膜，混着急促的喘息，像无数把刀在血管里刮。

四、余韵

当最后一道闪电劈在屋后的竹林时，林悦终于认出了那个味道。汗水、烟草和某种说不清的腥甜，像十六年前那样浸透了她的衣领。她闭上眼时，听见男人在耳边说："这山里雾重，明早怕是要——"

话没说完，窗外传来轰隆的雷声。林悦猛地坐起身，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浸在冷汗里。窗外的山雾正慢慢散去，露出青灰色的天际线。她低头看着床单上那些深褐色的痕迹，突然想起这屋子的房东说过——

"这房子，以前住着个劁猪的。"